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▎第十届世界和平论坛分论坛现场

编者按 “很多中国学者认为，这（印太经济框架）不是把整个世界推向全球化的做法，而是排除一些国家，是一个碎片化的做法……我们甚至担心未来的世界不是越来越全球化的世界，而是一个平行的世界。”

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、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张宇燕在7月4日举行的世界和平论坛——“逆全球化”走势及其国际政治影响分论坛上发表了讲话，提出了上述观点。 《凤凰大参考》编发相关发言和部分问答内容，解读逆全球化动态。

▎张宇燕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、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

以下为分论坛部分内容：

我们今天的题目是去全球化以及世界的未来，为什么讨论这个题目呢？我觉得这个题目在今天特别重要，因为今天的世界遇到了特别多的挑战。第一个挑战傅关汉大使（澳大利亚驻华大使Fletcher）谈到，就是疫情。疫情对世界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冲击，使上亿人甚至更多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贫困状态，这是第一个我们面临的问题。

第二，我们还遇到了主要经济发达体，美国和欧洲通货膨胀水平非常高，过去40年来最高的水平，都超过了8%。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货币政策必然会出现转向——收紧，收紧的话，他们的经济预期增速就会大幅度下降。我们注意到，世界银行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、联合国、OECD等等重要的国际机构，已经大幅度下调了全球的经济增长预期。去年10月份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期今年增速达到5.4%，1月份是4.4%，4月份是3.6%，这个月还要公布新的预测，我估计还会下调0.4个百分点。全球经济增速大幅下调，是我们当前遇到的一个非常大的问题。

第三，地缘政治。我们看到由于乌克兰危机造成的地缘政治危机，它的影响马上涉及到的就是能源价格大幅度波动，粮食的价格上涨，供应链也因为有些国家的政策调整，当然也有疫情的冲击，等等客观原因，供应链出现了问题。当今世界面临的问题是非常严峻的。恰恰在这种严峻时刻，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全球化，而不是更少的全球化；需要的是各个国家更加开放的市场。因为开放市场、自由贸易已经被经济学家几百年来，甚至上千年来，像中国历史上的思想家、历史学家司马迁，他们早就说过贸易的重要性。

基于国际分工生产的专业化和贸易，是全球增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来源，即使没有技术进步，仅仅是分工和专业化、贸易，就能带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，就能增进人们的福利，这也就是亚当斯密讲的“看不见的手”，这能带来整个福利的增长。

G20首脑会议，今年在印尼召开。历次会议，我们注意到都特别关心全球的经济增长，谈到了强劲、可持续、平衡、包容的增长，而增长的源泉之一，就是经济的全球化，全球的分工和合作。但是现在分工合作遇到了很多问题，这也就是今天我们在这儿谈去全球化的原因。我们特别需要开放来迎接各种各样的挑战，但我们看到了一些大家担心的问题，看到了全球贸易投资体系的碎片化。我的很多中国的同事、中国的学者，对最近出现的一些问题表示了极大的担忧，担心这种全球贸易投资体系碎片化对整个世界经济、对全球增长的伤害。其中的一个就是最近启动的印太经济框架。

印太经济框架我们没有时间细讲，今天大使也在这儿，我们可以谈一谈。很多中国学者认为，这不是把整个世界推向全球化的做法，而是排除一些国家，是一个碎片化的做法，我也很希望在这个论坛能够讨论。我们甚至担心未来的世界不是越来越全球化的世界，而是一个平行的世界。当然了，好消息也有，就是傅关汉大使提到的，MC12（世贸组织第12次部长级会议）会议，这个会议达成了关于渔业的协定，这是这么多年来WTO非常成功的一个表现吧。同时，还有四个部长级的宣言和声明，都非常重要，这是好消息。当然有些事情还是没有解决，一些深层次的问题没有解决，比如争端解决机制，还处于瘫痪中，还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。

另外一个好消息是RCEP今年启动，不仅对印太，对全球也是非常有力的推动。中国今年上半年，就因为RCEP的签订，中国跟东盟的贸易增长速度远远超过跟非东盟贸易伙伴的贸易增速，马上就看到一个好的协议的形成对贸易和投资的促进作用。

最后再说一句，尽管我们讨论的是去全球化，还要看到，我们人类是生活在一个共同的星球上，刚才主要说的是经贸关系。我本人是经济学家。但我们看到还有很多巨大的挑战，是需要人类共同应对的，就是全球问题，包括气候变化问题，有很多，就不一一说了。真要想去全球化是很难的，因为我们是一个命运共同体。

张宇燕在论坛中还回答了有关中国加入印太经济框架的问题。

提问者：最近我们看到了印太经济框架（IPEF）的发布，中方对于这个框架有比较谨慎的回应，说它是可以成为一种互补的机制，中国可能在某些适时的情况下考虑是否加入，当然前提是框架要做到非常普惠包容。您觉得中国加入印太经济框架的概率有多高？

张宇燕 ： 我觉得中国的政策是一贯的，凡是能够推动区域合作，推动经济开放的所有协定，中国都有兴趣加入。 中国官方已经表达出了意愿，就是要参与CPTPP的谈判，我们也跟欧洲签署了CAI（中欧全面投资协定），所以我觉得中国加入区域性的、多边的、双边的贸易协定，都非常有兴趣。 关键是印太经济框架现在很多细节、内容并不知道。我也和美国驻华使馆的高级外交官谈过这个问题，中国加入的可能性。现在看，不能给明确的答案，还需要时间，再等一等，看它具体的内容和具体的政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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